第一章 东风欲来 (第2/2页)
初处长另一只手牵着女记者,笑脸盈盈:“好弟弟,就当救姐命。姐一定谢你们。”
记者不再啰嗦。他是初幼枝高中同学的表嫂的亲弟弟,初幼枝上个月给他张罗过女朋友。
初幼枝电话请示鲁书记是否要现在带记者过去。鲁书记回复等到九点半。先安排采访田有良和学生。
稿子早已备好,已反复审核。田友良轻车熟路,镜头前老道干练,二十分钟完事儿。
采访学生比较麻烦。因为是随机采访,新生没上过镜,状态达不到记者要求。宣传处尽管提前做了安排,学生来到镜头前,效果仍不理想。几遍下来,女孩和家长死活不愿配合,坚决要求结束采访。
初幼枝只能另寻目标,她从报名的人群里遴选出五个形象气质较好的学生,听说要做采访,家长孩子都跃跃欲试。初幼枝选好一男一女两名,开始试镜。男孩一张嘴,普通话都不记得了。换一个,小女孩镜头前撒娇卖嗲,表演发挥无限,初幼枝耐心指正,女孩却总不按套路表演,旁边,家长、学生来看热闹的不少,一转眼,初幼枝已经找不到小女孩踪影。
马上到九点了,时间越来越紧,初幼枝很着急,记者们也着急。初幼枝突然想起去年采访时的场景。去年的采访很成功,学生表现令人很满意,当时安排了两人,除了接受采访的外,备份学生的表现也很好,当时如何取舍还让她犹豫不定。能不能用去年备份的学生?初幼枝把这个想法和记者说了,记者认为可以。拍摄中技术处理一下,保证能天衣无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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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友良在人群中逡巡。查看各个环节运转情况。凭感觉,今年报道的人数有所增长,但是还没到人满为患的地步。各学校预报名水分很大,不过现在汇报为时尚早。
职业教育的春天到了,前面应该再加上一个“快”字更准确,要不现在该是夏天了。
田友良口袋里手机响。——是初幼枝。
初幼枝请他去学院门口帮忙照应。——聘请的锣鼓队到了。她正给书记录制采访,抽不开身。宣传处只有一个老师在门口照应,初幼枝担心他组织不好出乱子。小初不容易,年纪轻轻挑着宣传的担子。宣传造势是书记的要求,增加志愿者和请锣鼓队是他给出的主意。帮帮她吧!田友良往大门外走。
貌似义和团的几个人正在卸车。八台大鼓从货车上依次卸下,另有一穿军装中年女子指指画画在排兵布阵,看见田友良赶紧迎上来。田友良简单了解女人身份后,重点强调了时间安排:充分利用上课前宣传造势,其余时间上课,不得影响教学秩序。
熙攘的人流中,有交警在疏通车辆。门口保安全副武装,协助交警疏通人流,维持秩序。保卫处全员在岗,处长何冬辰跑前跑后,帽子没带,风纪扣敞开着。
马路上,由远至近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,长笛齐鸣,声音不止一辆。惹得众人纷纷驻足侧目,田友良皱起眉,忍不住也向外张望。
三辆黑色奔驰车疾驶而来,冲到大门口一个急停,下来六个青年人,均短发平头,黑外套,白手套,神色冷峻。与时代恍若隔世。众人提书包、被褥等生活用品,簇拥着一名衣着艳丽婀娜美丽的女孩儿向报名处走去。
两名保安过来拦阻,一行人看都不看保安一眼,昂然直入。田友良尾随后面往里走,一边朝保安摆了摆手。
女孩来到财经系报名处,在名单中找到了自己名字。确认完信息,又去面试部,面试主持王慧敏老师发现新同学王丹丹化妆、戴耳坠,染指甲、手臂有纹身,按照学生管理规定,未修正前不能录取。双方因此发生了争执,保镖人人都像胆汁质,骂骂咧咧撸起袖子准备加油干。
王慧敏老师也很恼火,制度定的又不是她定的,瞎喊什么!王老师确定不是胆汁质,但对吹胡子瞪眼的渣男并不畏惧。双方蠢蠢欲动,现场秩序太不友好。——还好,田友良从人群中及时冒出来。
田友良:“怎么了?”
王慧敏走到田友良身边悄声说:“田处,通知何处长带保安过来吧,不行的话报警!”
青年甲叫嚣:“二爷耐性有限!”
田友良:“上学肯定欢迎!这样吧:先简单处理下。办公室有老师在,很方便的!”
青年:“收人就别特码废话。”
田友良:“听老哥一句,学校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。”
青年乙自报家门:“爷们!实话告诉你吧,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甫兴五小虎中的黄小瓜,——知道吗?”
田友良:“失敬失敬!没听说。”
青年乙一咧嘴:“知道江海吗?——江海最铁的兄弟!”
甫兴有个江海,无人不晓,社会上有名的大哥,一些社会青年以跟江海称兄道弟为荣。
青年甲点着田友良说:“不听是吧!——兄弟们,我看他们今天的报名该散场了!”
报名现场出现这样的情景让所有工作人员感到震惊,附近报名的家长和学生脸上露出惊慌之色。
若不及时处理会引发巨大反应,产生恶劣的社会影响。田友良心里焦急起来。新生报到,田友良对可能发生突发事件思想上早有准备,然而眼前状况仍让他感到有些棘手。
几个念头一时间在他脑海中闪过:召集保安?报警?——警车执法反响更大。因为面试言辞过激拘留他们吗?或者,让步收下学生以后再说?田友良犹豫着,盘算着怎样收场。
一名中年女教师快步走过来,在田友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。田友良笑着点点头,田友良指着中年女教师问黄小瓜:“你是江海最好的兄弟,认识她吗?”
黄小瓜扫了眼女教师,没搭茬。
田友良:“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!是江海的妈妈。”
黄小瓜睁大了眼:“不可能!江海没妈,这我知道”。
女教师并没说话,拿出手机把声音调成免提,拨打电话。电话通了,对方开口叫了一声“妈”。电话里是黄小瓜等人熟悉的一个男声。
女教师:“江海,妈有个事:有几个坏小子在学校闹事呢,说是你兄弟……”
女教师把电话放到黄小瓜面前,黄小瓜等人已由战斗机变成战败鸡,朝着电话弯腰点头。
黄小瓜:“海哥,海哥,我小瓜,瓜弟。送妹妹上学了。——没闹没闹。一点小事没搂住。我知道错了,放心放心。马上改!”
电话里:“瓜啊:做好人的时候可以叫我一声哥,做坏事别说认识我啊!”
黄小瓜连声保证:“知道知道!”
黄小瓜把电话递给女教师:“大姨,我们带妹妹走,收拾齐整让她回来。我们就不再过来添麻烦了!”又向田友良等人告别:“叔、姨!我们走了。”
田友良挥挥手:“叫大舅。”
女教师大声说:“江海就是这里毕业的,你们学着点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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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:28分,炮声齐鸣,烟尘弥漫升腾,跟农家大院失火似的。随烟尘一起的还有彩带、气球和受惊的鸟。然后鼓声骤起。鼓声如爆,撼人心魄,令人顿时相顾无言。刚巧走到门口的各色人等纷纷加快脚步,避之不及。路过门口的车辆则放慢车速,有的司机隔着玻璃向外张望。
几个打鼓的干瘪老头吃药一样,容光焕发,鼓点或张或弛,时而轻绵时而狂暴。
中年女子站在队伍前指挥,神魂颠倒,挥斥方遒。跟舞台上常见的乐队指挥不同,女子动作俱是原创。竟能与鼓点浑然一体,神形兼备。
在鼓声铿锵,环球同此凉热的时刻,一辆行政执法车驶了过来,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务人员下车,招手制止了眼前的表演。
执法人员:“谁叫你们弄这个?”
中年女子点头致敬:“请我们来做宣传。”
执法人员:“你们正在扰乱教学秩序,知道么?!”
中年女子微笑:“没有。我们就是学校请来的。”
执法者:“少废话。接到学校老师举报,现在要求你们立刻离开,否则罚你个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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巍来从一辆刚停稳的出租车里出来,一手提包,一只手拖一只大拉杆箱,兴奋地望着周围的一切。
立刻,有志愿者上前接过巍来手中的行李,招呼着领着巍来往里面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