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8 下酒不错(谢打赏,求月票!) (第2/2页)
江辰言辞恳切。
女孩听出味道,有点不可思议,同时,也产生出强烈的羞恼。
“你想反悔?你这样是戏弄月神,月神会发怒的!”
这要是在外面的世界,肯定会有不少人遗憾叹息,好端端的一个姑娘,年纪轻轻,精神就出了问题。
江辰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别说月神了,哪怕佛祖发怒,他都不会在乎。
当然。
对于少数民族同胞的文化风俗,他充满尊重。
于是他配合且诚恳的说道:“月神只会责罚有罪过的人,月神如果怪罪,也只会怪罪到我一个人身上。”
多有担当啊。
“你……”
女孩一时语塞,满头的麻花小辫微微晃动。
“不知者无罪,江先生是外来人,月神肯定不会见怪的。”
卢嵩高挺身而出,帮江辰解围。
“卢老师,你为什么也帮这个坏人说话?!”
苗人确实敢爱敢恨,刚才还喊相公,转眼就成了坏人了。
面对女孩圆瞪的眼睛,卢嵩高苦笑。
“铃儿,卢老师说的有道理,人家是客人,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习俗,我们不能强人所难。”
白发戴花的老人柔声道。
“可是阿祖,还从来没有人违反过,一旦月神怪罪下来,那么铃儿会孤独终老的!”
江辰听了眼角直跳。
孤独终老?
有这么严重吗?
这意思听着是如果他不和这姑娘在一起,就会耽误了人家一生?
这不是荒谬吗?
不过这姑娘并不是威胁恐吓,好像是真的很忌惮。
“好了。”
老人抓住她的手,慈祥道:“这位先生不是我们寨里的人,月神定会宽宏,阿祖向你保证,日后定会给你寻一个满意的夫婿,如何?”
女孩欲言又止,可是又没法忤逆老人,最后只能狠狠瞪了眼江辰,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。
江辰报以歉意的一笑。
“多谢寨主包涵。”
“没事。那我们就不打扰了,望几位今晚玩的开心。”
老人拉着女孩走开。
江辰长长松了口气。
好在这位寨主通情达理,不然换作墨守成规个性古板的人,恐怕还真的会是一场麻烦。
把这些习俗,试想成正常社会的法律,就可以理解了。
目送一老一少走远,江辰才重新坐下。
“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对爱情失去幻想的少女。”动人的声线幽叹声传来。
“不帮忙也就算了,还落井下石,不太地道吧?”
裴云兮嘴角微微荡漾,重新坐下,“帮忙?帮忙破坏民族感情?”
“你再给扣大点的帽子。”
江辰哭笑不得。
重新坐下后,江辰下意识问道:“卢老师,刚才那姑娘说的是真的?关于这个习俗,真的从来没有人违反过?”
“嗯。”
卢嵩高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。
江辰诧异。
每个地区每个民族有自己的文化风俗,可以理解,可是从来没有人违反,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。
毕竟要知道,在月神节之前,他从来没见过那姑娘,所谓的一见钟情,压根不可靠,假如接触发现彼此不合适,难不成也得一错再错,不能分开?
“那如果感情发生不合,难道也得相守一生?”
裴云兮也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在正常人思维里,确实难以理解。
毕竟现在这个年头,白头偕老,是一件太梦幻的事,别提恋人,多少夫妻闹点矛盾,就分道扬镳了。
“我说一个故事吧。”
卢嵩高沉吟了一会,才慢慢开口:“曾经有个教书先生,他才华横溢,学富五车,毕业后出于个人意愿,主动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寨落支教。他觉得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旅途,是一场精神上的净化和洗礼,可是他没想到的是,他在这里,邂逅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姑娘。”
虽然觉得有点像卢嵩高自己的故事,但无论裴云兮还是江辰都没有插嘴,听的很认真。
“那姑娘身份高贵,是寨主的女儿,秀外慧中,美貌端庄,两人郎才女貌,在一次次日落月升中,两个灵魂彼此相互吸引,最后,在一年一度的某年月神节上,教书先生鼓起勇气,邀请女孩跳了一支舞,并赠以一只专程坐车从城里买回来的花钗,在月神的见证下,就此私定终身。”
“没有棒打鸳鸯,整个寨子对这对珠联璧合的情人都给予了最真诚的祝福,寨主也欣然允诺,会为二人举办盛大的婚礼,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桩天作之合的大喜事。”
说到这,卢嵩高停了下来。
“然后呢?”
出声的不是江辰,而是裴云兮。
“然后,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”
卢嵩高眼中倒映着篝火,虽然说的是狗血,但神色却有些苍凉。
“在定下婚约后不久,教书先生请假回家,想去告知父母这个喜讯,结果在路上,遭遇了惨烈的车祸。在他临终前,告诉父母,有一个姑娘还在等他,他必须回去。他父母,答应了。”
“寨主女儿日思夜盼,等着情郎,结果最后等到的,却是一盒冷冰冰的尘埃。”
裴云兮神色黯淡。
江辰沉默不语。
卢嵩高呼出口气,“寨主女儿将骨灰埋在了寨子旁的泉边,自那以后,便梳起了成人发髻,戴上了情郎送给她的花钗,一个人履行着在月神下的承诺。春去秋来,便过去了近五十个年头。因为她的故事,所以寨里的人,对月神节的习俗,更加的维护,从来没有人去违反。”
江辰抬起头,望向熙攘的人群,可是再也找不到那道白发戴花的身影。
显而易见。
那位老人,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翁。
君埋泉下泥销骨。
我寄人间,
雪满头。
这个故事,不是什么好故事,但是在这个婚姻越来越等同儿戏的年代里,就像暮鼓晨钟,足以带给人深入灵魂的触动了。
“卢老师,你这故事,下酒不错。”
江辰端起碗。
卢嵩高笑了笑,也端起碗,大口喝了一口。
这位扎根落后山村一待就是六年的教书先生粗犷的擦了擦嘴角。
“所以,希望江先生能够理解,铃儿并不是故意刁难,而是这里,没有生离,只有死别。”
没有生离,只有死别。
裴云兮抱着膝盖,怔怔出神。